天使神话社区(天使恶魔属于哪个神话体系)
为什么中国神仙站着飞,而外国超人是趴着飞?不要笑,这其实是一个很严肃的哲学问题。
今天的话题,会先从中外神仙飞行大比拼开始,随后再引入《庄子》的意见。
我们先说一下中国神仙的几种飞行模式:乘龙驭凤、冯虚御风、腾云驾雾、踏鹤御剑。
中国神仙的飞行模式是不断进化的。在上古神话体系(这里不是严苛的学术概念,代指早于道教神话体系的中国原生神话体系)中,再牛的大神本身都不是太会飞的。即便厉害如黄帝、伏羲,也是御龙升天的。也就是说,上古神仙本身并不会飞,一般是靠着驾驭龙凤这类神奇生物来获得飞行能力的。更有意思的是,一般都是驾驭双龙或者多条龙。这一点不论是在先秦的文物,还是古书《山海经》上都有明确而具体多次的明证,这里不加赘述。
还有值得一提的是,在上古神话体系中,神仙因男女有别,其所驾驭的神奇生物也大有区别:男性神仙一般是御龙,女性神仙一般是驭凤。例如大名鼎鼎的青鸟/青鸾,基本上是西王母的专用坐骑。
到了战国的时候,神仙的飞行方式有了一次革命性的变化:列子冯虚御风。
冯虚御风是怎样飞呢?就是脱离了借助任何外力的飞。如果说乘龙驭凤是坐着飞的话,那么冯虚御风就是真正的站着飞。从列子开始,中国的神仙不仅“站起来了”,而且由此真正地让神仙出离了尘世。
这里有一个很有意思的思辨:乘龙驭凤是“求诸于外”地解决关于自由(飞翔)的问题,冯虚御风则是“求诸于内”地解决关于自由的问题。
冯虚御风的代表人物就是道家的列子,也叫列御寇、冲虚子,是道教信仰的重要神仙。在某种意义上讲,列子的冯虚御风是中华文化浪漫主义的一大源头,也是道家出世空灵的一大启发。从此确立了中华文明求诸于内的哲学思考模式(如果阐发开来,未必不可以回答著名的李约瑟难题)。
列子以后,也许是出于偶像高山仰止的效应,中国的神仙稍微“退步”了一点,开始“腾云驾雾”的飞行模式。(本文是趣味性文章,不作学术考究,愿意翻阅资料的,可以从唐传奇以及一些宋以前的笔记著作里寻到相关记载。)
其实不惟是神仙开始腾云驾雾,连妖怪也开始“驾驭妖风”,鬼魂亡灵也开始“阴风阵阵”了。总之,这个阶段的超自然飞行事件又开始有了介质,但这种介质不是有形的生物,而是无形的云气。
妖怪和神仙不同的,大约就在于正面神仙多是融入了主流的五行思想,驾驭的多半是五色祥云;而反面的神仙,多是黑风、阴风。
在中国神话的最后阶段,出现了“踏鹤御剑”这种飞行方式。
这貌似更“退步”的文化现象,其实是想象力更加成熟的表现。因为不管是剑还是鹤,都是贴近现实生活的物件。与上古神仙凭籍的谁也没见过的龙凤,有了很大的区别。
总之,不管是驾鹤还是御剑,中国神仙还是站着飞。
中国的神仙扒完了,容我缓口气,我们继续扒外国神仙(超人)。
外国的神仙中国人总是不太熟悉,了解的模模糊糊。大体而言,外国神仙分为北欧神话体系、基督教/伊斯兰教神话体系、埃及神话体系和现代超级英雄体系。
除了现代超级英雄以外,外国的其它神话体系的飞行模式大约都是一致的:人长翅膀。
基督教和伊斯兰教的天使和恶魔形象是此种模式最为经典的代表。而北欧神话体系的瓦尔基里、埃及神话里的荷鲁斯、凯尔特传说里的德鲁伊,要么是人身长翅膀,要么是会变成有翅膀的生物来获得飞行能力。
这种飞行能力,在中国的神话体系里也有,但是都不是正面神仙所使用的——这种带“羽毛鳞爪”之辈,反而被认为是修行不到位的妖怪之属。
除此之外,外国神仙的飞行还有一种非主流的模式,与中国上古神话体系略有雷同,就是驾驭飞车。典型的飞车形象大约就是圣诞老人的驯鹿车和阿波罗的太阳神战车。而中世纪巫师的飞行扫把、波斯魔法师的飞毯,亦是战车变体。
而到了现代超级英雄体系里边,超自然的飞翔模式就比较多样化了,既有长翅膀的变异人,也有依靠机械装甲的钢铁侠/猎鹰、亦有靠道具飞行的奇异博士/雷神,更有天外来客的超人/惊奇队长。
这里重点要扒的是超人模式。超人的飞行原理,到现在官方设定也仍然是云里雾里。只不过有一点很肯定,超人是趴着飞的——这大约是出于空气动力学的考量吧。因此,超人之飞行模式,大约也是脱离不了物理学规则束缚。
总而言之,外国的神仙,要么是骑着点什么飞,要么就是多长点东西飞。
文化现象的比较虽然趣味横生,在这些趣味的背后藏着的,是东西方迥异不同的文明基因。
如前所述,中国神仙站着飞正是体现着一种“反躬向内,求诸于己”的方式,来解决关于自由问题。除此之外,不论是借助于神兽、科技还是变异,都是向外寻求解决终极关怀问题的方式。那么,这种“向内反躬”的文明基因,必然不是凭空而来的,它又是起于何方?
我们先按下这个疑问,继续思考另外一个问题:向外寻求解决之道和向内寻求解决之道有何区别?
最基本的一个区别:求诸于内是无限的,求诸于外是有限的。读者不必惊讶,此处行文正确。虽然向外的宇宙是无穷的,但人类最终(或者说在可见的未来之内)所能支配的宇宙是有限的。或者我们换一种表述方法:人类对宇宙的支配程度,是取决于内心的丰盈程度。
简言之:求之于外看似无限,实际上却处处限制;求诸于内看似自困,却是超越境界的无限。
庄子在《秋水》篇中,用一则寓言故事向我们深刻地揭示了这种局限性。
这则寓言,历来被学界称为最难懂的故事,就是大名鼎鼎的《夔怜蚿》寓言。原文不太友好,这里只作白话文引述如下:
独脚的夔牛羡慕蜈蚣有好多脚,跑起来毫不费力;多脚的蜈蚣羡慕无脚的蛇,蛇没有脚都能跑得挺快;无脚的蛇羡慕无形的风,风毫无踪迹就能跑得飞快;无形的风羡慕明察外物的眼睛,风固然跑得快,但是比眼睛慢多了,眼睛看到的地方一下子就到了;明察外物的眼睛羡慕内在的心灵,眼睛虽然看得远,但是毕竟有限制,要是天黑了或者眼瞎了,那就看不见了,谁都比不上心,心可以漫游宇宙八方,没有它去不了的地方。
多么神奇?
我刚才佶屈聱牙地比划了半天的局限性,庄子用一个简单的小故事就讲的明明白白了!更加神奇的是故事背后揭示的关于局限性的问题:求之于外,永远有局限性;求之于内,则超越了局限。
回到我们一开始就讨论的话题:为什么中国的神仙是站着飞,外国的神仙是趴着飞?其实说白了,是一个文明基因的外在表现:求之于内的华夏文明神仙是站着飞,求之于外的西方文明神仙是趴着飞!
或者有的读者会说:人类希望依靠神兽、道具和科技解决自由问题,本身并没有什么坏处啊!人类就是以使用工具而区别于动物的啊!(此论存疑不辩)
各位,庄子并不是在讲道理,他只是在向我们展示一种局限性。如果我们21世纪的人要和2500多年前的古人比知识点,是不是有点欺负人了?
毋庸置疑,庄子和我一样,都是双鱼男,什么事情都会往哲学上靠。庄子的《夔怜蚿》和我今天讲的神仙怎么飞,其实都是在说同一件事情:无用而能。
无用而能的前提是心有足够大,中二点讲就是器量。
比如我认识这样一个女孩,这位女性朋友多次暗示她中意的男孩好共度春宵,男孩老是GET不到,后来女孩就对这个男孩彻底失望了。我问她:你是因为他不够聪明不爱他了么?答:并不是。天下有很多笨拙而可爱的男孩,我并不以愚巧责人。真正的问题在于,我意识到,他从来没想过和我上床。你知道么?他连睡一个喜欢的女人都不敢想,还谈什么出息呢?
女孩没用器量这个词,我却突然想到了。
现实已经这么残酷了,如果我们连关于美好的想象能力都失去了,那余生还有什么幸福可言?或许,在某种程度上讲,我们失去的,并不仅仅是对幸福想象力,而是追求幸福的勇气!
失去这种勇气,是庄子不可接受的。
庄子像一把启迪智慧的钥匙。不知道什么时候、什么机缘凑巧的场合,就会帮我打开一扇熠熠生辉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