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2年的春天,一位古稀老人打开了自己工作室的煤气阀门,然后躺在被子上,将煤气管含到了嘴里……
他就这样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这个世界,未曾留下半个字的遗书。
但他十年前就说:“自杀而无遗书,是最好不过的了,无言的死,就是无限的活。”
这个始终在追求“物哀”境界的老人,就是诺贝尔文学奖得主、日本作家——川端康成。
他的死,也将日本作家的“自杀情结”推向了一个巅峰。
仅二十世纪,日本有四位顶级作家,用这种极端的方式与世界诀别,另外三位,是芥川龙之介、太宰治和三岛由纪夫。
其实作家群体的高自杀率,并不是日本的专利,它广泛分布在地球的每一个大洲。
杰克•伦敦、马雅科夫斯基、茨威格、海明威,还有中国当代的海子、三毛与顾城……
他们是有思想的一类人,他们的思想都达到了一定的高度,他们看待世界的方式,已经和普通人不一样了。
人生能有多少勇气,可以让死背叛了生?是绝望、是虚无、是悲哀、还是苦痛?
然而对于作家来说,无论是迫于无奈,还是向死而生,死亡,都成为了他们最后的作品。
为人类感到绝望
二十世纪四十年代,是法西斯势力横行全球的时代。在犹太人的流亡大军中,有一位闻名世界的作家,名叫斯蒂芬•茨威格。
很多人对他的了解,可能来自著名的中篇小说《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徐静蕾自导自演的同名电影,就是由它改编的。
在上世纪末的中国,这篇小说对70、80后女性爱情观的影响,几乎是颠覆性的。
小说中,茨威格对少女暗恋的描写,精妙到震慑心灵,人们很难想象一个男性作家,可以比女人更了解女人。
其实这种创作手法,很大程度来自于他的好友——弗洛伊德。
1881年,茨威格出生在奥地利富裕的犹太家庭,青年时期在维也纳和柏林攻读哲学和文学。
毕业后,茨威格开始周游世界,并认识了弗洛伊德。
在这位心理学鼻祖的影响下,茨威格心理小说的创作突飞猛进,他的《灼人的秘密》和《夏天的故事》等系列小说,深入探索了为情欲所驱使的精神世界。
在他的笔下,主人公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似乎都渗透着矛盾、碰撞与纠缠。
然而一战的爆发,把他的创作之路彻底打乱了,奥地利战败,他隐居在萨尔茨堡埋头写作。
从此,他开始尝试走进被遗弃者的内心世界,去创作“心理惊悚剧”,他笔下的主人公变得空虚、孤独和自闭,他们的感情无法释放,他们的心灵被压抑堆积。
这一系列的代表作品,就是《马来狂人》。
可是,欧洲的形势还在日益恶化,1939年,二战爆发,茨威格失去了祖国,为了生存,他不得不辗转英国、美国和巴西。
看到自己昔日的故乡,在两次世界大战的阴云下,变得血腥而又混乱,茨威格的内心痛苦不堪。
而他自己的犹太种族,又不断被纳粹所驱逐,这也让茨威格的内心越来越绝望。
1942年2月22 日,茨威格与自己的第二任妻子,在巴西里约热内卢的郊区寓所里,双双服毒自杀。
有人说茨威格的死,是环境造就的,他不过是战争的牺牲品。
但是,当我们走进他的作品,我们不难发现,他笔下的人物,尽管在逆境中充斥着妄想和挣扎,但骨子里却都有一种异乎寻常的勇气和高傲。
这就是茨威格本人的写照,一个热爱人类、热爱生命的哲学家,当他无力改变世界时,那就用死亡,作为自己最后的抗争吧。
生而为人,我很抱歉
如果茨威格是死于对这个世界的无能为力,那么太宰治就是把死亡当作自己的“人生使命”。
纵观太宰治的一生,他不是在寻死,就是在寻死的路上。
如果你以为他的生活太悲苦,那就错了,太宰治是含着金汤勺出生的。
1909年,太宰治出生在日本津轻地区首屈一指的富豪家庭,是家族里的第六个男孩。
与不学无术的富二代不同的是,太宰治一上学,成绩就非常突出,小学毕业的成绩是全校第一;中学毕业时,他又考入了世界顶尖的东京帝国大学。
手里攥着这样的好牌,似乎随便打打都是人生的赢家。
但太宰治没有按照寻常人的思路往前走,而是走上了另一条不归路。
少年时期,太宰治就对芥川龙之介非常推崇,一心想在文学上有所建树。
但是1927年,芥川龙之介自杀的消息传来,18岁的太宰治深受打击,两年后,他便模仿偶像的样子,服用安眠药自杀,但因为剂量不够没有成功。
从此,太宰治就在寻求死亡的道路上一发不可收拾。
由于第一次自杀没有成功,第二次,他约了酒吧的女招待一起相约跳海自杀,最终,太宰治被救起,酒吧女却因此死亡,这让太宰治陷入到更深的痛苦和自责中。
如果后来太宰治能够在文学领域斩获大奖,或许多少还能慰藉他荒芜的心灵。
但连续两届,他都和“芥川奖”擦肩而过。为了得奖,他甚至曾给评委佐藤写信,求佐藤把奖项颁给自己。
而佐藤却在太宰治的信中,读出他精神出现了问题。
佐藤的猜测是正确的,太宰治虽然出生在富豪之家,但因为家族等级森严,他从小并没有得到多少亲情,他对这个世界的阴郁和悲观,似乎是与生俱来的。
精神颓废的人,似乎都有一个共性,那就是纵欲,他们希望通过肉体的刺激来短暂地麻痹自己。
因为太宰治才华出众,有不少女人前仆后继地为他奉献自己,太宰治也开始了玩弄情感、混乱不堪的私生活,期间,他依然在不间断地尝试自杀。
1948年,太宰治完成了人生的最后一部作品——《人间失格》。
在书中,他描写了一个不断逃避现实,不断沉沦,又不断放逐和麻痹自己,最终一部部走向毁灭的人。
或许,丧失了做人的“资格”,是人间最惨的悲剧,他佯装活着,其实他早已经死了。
小说完成后不久,他便与女粉丝一起投水自尽,这一次,他成功了。
米兰•昆德拉曾说:“人一旦沉醉于自身的软弱,就会一味的软弱下去。”太宰治应该是看穿了自己人生悲剧的,但他无力挽救。
所以,他才会对这个世界说出那句:“生而为人,我很抱歉。”
不甘寂寞却最是寂寞
或许,本性中的悲观和绝望,注定让太宰治用极端的方式走向死亡,而内心太过敏感和细腻,同样是作家群体无法摆脱的精神桎梏。
上世纪末,有一位女作家因为浪漫的才思和灵动的文字,曾一度火遍两岸三地,但她却在48岁的时候,用一条丝袜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她,就是台湾女作家——三毛。
1991年1月4日凌晨,台湾荣民医院妇产科的病房里,清洁工正准备打扫浴室,当她推开浴室的门,整个人顿时吓呆了:厕所旁的点滴架上,半悬着一个用丝袜悬吊的身体,此人正是三毛。
最终,法医给出的死亡时间,是凌晨两点。
这是一个人心灵最脆弱、最挣扎、最无助的时段,那一刻,三毛的内心到底经历了什么,人们只能从她生前的文字和话语中,去探寻蛛丝马迹了。
原来,三毛离世的前几天,她曾偷偷把她人生中的最后一封信,夹在了她的新书《滚滚红尘》中,送给了来医院探望她的好友、“台湾第一才子”——眭澔平。
她在信里写道:“小熊,我走了,这一回是真的……欢迎你回台湾,爱人,三毛。”语气虽然很决绝,但仍能看到一丝不舍。
他二人相识于1990年。当时,比三毛小17岁的眭澔平,是家喻户晓的电视台新闻主播,因为要写《台湾风云人物聚点》,眭澔平对三毛进行了深度访谈。
第一次见面,三毛的热情与率真,就让眭澔平赞赏不已,尽管他们相差十几岁,但眭澔平却成了三毛最信赖的朋友。
心情不好的时候,三毛就会给眭澔平打电话,她觉得能够给失意的人最好安慰的就是小熊,所以,三毛就叫他“小熊”。
而三毛去世当晚最后的电话,也是打给他的,可惜眭澔平没有接到,那两段电话留言,便成了三毛在这世间留下的最后声音。
“小熊,如果你回台湾了,我是小姑,请你打医院,……你不在家,好,我是三毛,再见。”
“眭澔平,我是三毛,你不在家,人呢?眭澔平,你不在家,好,我是三毛。”
最后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怅然若失,那份孤独和萧索无以为继,爱人荷西已经离去12年,想对挚友眭澔平倾吐心声,却也欲诉无从。
墙上的挂钩只有一米六,卫生间还有扶手,只要三毛有一丝求生的欲望,她都有机会放弃,但她最终还是坚持自缢而亡。
对于一心求死的人,肉体的痛苦太微不足道了。
当一个女人年华老去,身心俱疲,在病榻上无以诉说内心的情愫时,或许飞升天国,与自己的昔日的爱人荷西相聚,便是她最终的心愿了。
而风华正茂、意气风发的眭澔平,是无力承担这样浓郁的感情的,他只有在内心巨大的冲击下,辞去工作,远赴异国,进行了长达20年的环球之旅。
一直以来,眭澔平都被外界认为是“三毛的红尘知己,爱,却不能嫁的人。”
但眭澔平说:“我们之间不是俗气的爱,是文人间的惺惺相惜。”
无论这个世界是否懂她,三毛永远是那个不甘寂寞,却又最是寂寞的人。
人们常说,作家都是敏感的,他们非常感性,善于捕捉美,也容易感受恶,善于捕捉快乐,也更容易感受失落。
敏感是他们致命的软肋,在漫长的人生中,他们的内心,会比常人更加煎熬。
但无论他们选择以什么样的方式落幕,他们都为这个世界,留下了诸多的传奇与思索。
当一切最终归于平静,或许我们要做的,就是从他们的精神世界里,汲取对生命的希望和勇气吧。
. END .
【文| 池鸿 】
【编辑| 毛毛雨】
【排版 | 毛毛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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