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写关于余华《活着》的文字时,想起了“朦胧诗派”的三位大咖:顾城、舒婷和北岛。他们是一代人,亲历了“运动”的一代人。他们用他们的思想和文字为那个时代留下了面影,虽然在现在这个“喧哗与躁动”的时代,他们的影响微乎其微,但作为思想者,他们的光芒永不褪色。
三个人虽然是同一代人,但由于性别、家庭及生活经历的不同,他们观察和理解社会的视角却也有一定的差别,当他们置身其中的那个时代渐行渐远,由于这种差别,那个时代对他们后半生的个人命运的影响也个个不同。
1 生活在童话世界中的“顾城”
顾城是以小诗《一代人》声名鹊起的。
“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寻找光明。”
黑夜是那个社会秩序失常的特殊时期的隐喻,因此顾城说我们的眼睛也因此不再清澈,但它不愿意永远看见黑夜,它向往光明,它在寻找光明。
顾城对时代的感受是敏锐的,表达是准确的,哪怕只有这一首诗,顾城也在上世纪八十年代的诗坛占有一席之地。
可惜出身诗人家庭的顾城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他似乎永远生活在童话世界,他眼中的“光明”连正常的夫妻情爱、父子亲情都无法包容,他无法和这个世俗世界和解,以至于发生了杀妻乃至最后自杀的悲剧。
2 北岛的“黑色的眼睛”
北岛的作品以《回答》《一切》最具代表性,喜欢文学的读者一定记得这些诗句:
“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
“我不相信天是蓝的,我不相信雷的回声,我不相信梦是假的,我不相信死无报应。”
“一切都是命运 ,一切都是烟云”,“一切希望都带着注释,一切信仰都带着呻吟 ”。
北岛的眼睛是冷峻的,感情是愤激的,对那个时代的态度是怀疑的、对立的、格格不入的,我们有理由相信,北岛的心是热的,对不合理事物的质疑、决绝也是值得尊敬的,但如果“黑色的眼睛”只能看到“黑夜”,而不去瞩目“光明”,怀疑一切,否定一切,那么,这样的“思想者”也是无法和他生活的世界和解的,北岛这么多年漂泊海外,应该与他自己以“黑色的眼睛”看世界有关。
写到这里,想到了当下一些自媒体文字的“黑色的眼睛”,我们的社会、我们的体制固然有许多不如人意的地方,但我们几十年的历史能一笔抹杀吗?美国真的就是民主、自由、富足的天堂,连加入了美国国籍的严歌苓也曾目睹一些底层百姓的悲惨生活而写下《我无法将悲惨当作怪癖来理解》的文字,而严歌苓的诸多文字都是以国内社会和生活为背景,表现的是中国人的人格气质。
3 舒婷的“秋水瞳人”
舒婷和北岛、顾城都是好朋友,当年顾城杀死谢烨且自杀后,舒婷曾撰文表达遗憾和惋惜。
北岛的《一切》发表后,舒婷写了《这也是一切》来回应北岛:
“不是一切呼吁都没有回响
不是一切损失都无法补偿
不是一切深渊都是灭亡
不是一切灭亡都覆盖在弱者头上
不是一切心灵都可以踩在脚下,烂在泥里
不是一切后果都是眼泪血印,而不展现欢容
一切的现在都孕育着未来
未来的一切都生长于它的昨天
希望而且为它斗争
请把这一切放在你的肩上
舒婷的诗是理性的,也是温情的,舒婷说:
“我通过我自己深深意识到:今天,我们迫切需要尊重、信任和温暖。我尽可能地用诗来表现我对人的一种关切。障碍必须拆除,面具应当解下。我信,人和人是能够互相理解的,因为通往心灵的道路总可以找到。”
另外,舒婷的《致橡树》《神女峰》等作品中对男女两性关系的思考都充满着一种理性的睿智。
唐代诗人李贺曾有一句诗形容一个人的眼睛:“一双瞳人剪秋水”,我觉得舒婷的眼睛像秋水一样清澈明亮。
愿生活中少一些“黑色的眼睛”,多一些“秋水瞳人”。